“父,父亲,你,您不是…”林庸不可置信地喃喃,猛的抬头望天。
天空中,之前挺身而出的大能名宿们与天人中头顶绿光的所谓管理员的战斗显然还未结束,绚丽的光芒不停绽放,毁灭性的符文一个个显现,血色的雷电在乌黑的云海里涌动,不时有虫噬般的空洞被打出,蒸腾的云气翻天,又被席卷起的狂风吹散,巨大的法相天地若隐若现,每一次碰撞都会洒落下大片的光雨或血雨,甚至已不止一具尸体落下了,带着那恐怖的异象,砸落进玉京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带起冲天的烈焰。
那些尸体因为缠绕着剧烈的光焰,在便于观测的同时,却也无法目睹真容,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落下又升起那就必然是天人,而落下后就没了动静,毫无疑问是自己人…是大熠的牺牲者。
在不长的这段时间里,仅只有几具尸体落下又升起了。
大熠一方持续减员,天人却能不断复活,此消彼长,战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林庸甚至怀疑那些尸体里就有武安侯的一份…即便没有,武安侯此刻也理应陷入了苦战之中,左支右绌,双拳难敌四手,但眼下武安侯居然出现在了此处,是临阵脱逃还是…
“庸儿,你所想的事,我以他心通皆能大略洞晓,我确实是临阵脱逃了,还在天上与那些天人战斗的是我的身外化身,这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逃跑,但我却并非懦弱之辈,而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此事不成,我愧对皇帝,也愧对自己,更愧对你的母亲,庸儿,你可知是何事?”武安侯并不掩饰自己逃跑的事实,淡然自若地说着,甩给了林庸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又似乎很难,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为了我和小夕吗?”林庸看着怀里瑟瑟发抖低声啜泣如小猫的妹妹,表情复杂。虽然对什么他心通和身外化身十分好奇,很想问个究竟,但在这个关头,还是老老实实地顺着武安侯的问题试探着回答了出来。
“是的。”武安侯点头。
“可为什么…父亲,您宁可临阵脱逃,舍了身份和尊严,连生活了几十年的侯府都不管,对相濡以沫的夫人和一众子女都见死不救,偏偏为了我和小夕…”林庸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闷,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呼吸加剧之下,说出了自己听了杨铭讲述后就隐隐察觉到的真相,“难道我和小夕是皇帝的…嫡孙?”
“傻孩子,准确说,是只有你是皇帝的嫡孙,是八年前被镇压杀死的太子景德殿下的遗腹子,小夕她可是比你年纪小了两岁,怎么可能对的上那位太子妃出逃的时间,她才是我和仙落的亲生骨肉。”武安侯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林庸脑中像是被劈了一道闪电,瞬间的空白后许多疑惑迎刃而解,却又有更多疑惑生出,若非妹妹还依偎着自己,指不定就踉跄倒地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里也不是细细道来的好地方。”武安侯说着,袍袖一卷,便将林庸和林夕揽入大手环抱之中,而后脚下闪烁起金色符文。
一阵晕眩和失重感中,林庸看见四周的景象在飞速变幻,偶尔还会掠过几个天人身影,与他们的迟钝而定格相比,他们宛如在高速移动!
但却没什么风压。
“这是缩地成寸之术。”武安侯似乎是凭借他口中的他心通之能获知了林庸所想,当即解释道。
“神通手段,竟恐怖如斯…”林庸咬牙。
可就算有这种几乎扭转了规则的神通,武安侯也依然打不过那些天人,甚至不得不临阵脱逃,貌似还受了重伤…那些天人究竟有多强?不仅是能复活那么简单,他们的神通手段还要更加超出!
或者说,复活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也是他们的天赋。
“好了,该从哪里说起呢。”武安侯目不斜视,脚踩金色符文连成的大道,身前是不断吹拂又被无形屏障弹开的狂风,烈火在他两边成了红色的飘带,他沉吟许久后再开口道,“大概是的二十年前,皇帝对外用兵,海内虚耗,民不聊生,太子因在朝堂上强谏皇帝与民休息,被皇帝贬谪从军,做个百夫长,一来二去我便与他熟识了,太子是个很有理想的年轻人,名质,字见彻,颇有君子之风,温润如玉,虚心谦卑,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喜好交友,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执拗,当初皇帝性情暴戾,也就他敢在朝堂上当众忤逆皇帝的意愿,混不顾冒着被废黜的风险,倒也确实应了玉的特性,坚硬美丽却易脆裂。”
“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林庸呢喃,满头大汗,有种给狗血淋头的粘腻感,是错愕到极致的体现。
“是的,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那时的我们之间有很多理念冲突,我时常会讽刺他慈不掌兵,他也时常会回驳我冷酷无情,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我们互相之间达成了理解和妥协,我接纳了他的意见,他也向我承诺若他继位必大改政策,发展经济,造就一个更完美的盛世。实际上皇帝也并非真的要贬谪他,毕竟他是皇帝亲自拍板选出的储君,甚至不是嫡长子,就算皇帝一向不喜礼节,也足见圣眷之隆,皇帝是想磨炼他,另外也是给各自一个台阶下,所以没过多久,太子质就又回到了京城,并且更受重视,并逐渐成熟稳重,就这样过了十年,皇帝也打算退位做太上皇,而有意放权于他,并采取其一些治国方略。可以说,现在的所谓盛世,绝对有太子质的一份功劳。”武安侯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些怀念来。
“他这么厉害?可我听杨铭说他后来…”林庸一个劲地咽唾沫,意思不言而喻。
“确实,这注定是个悲剧。被民间隐隐传为二日同天,两圣共治的好景不长,步入晚年的皇帝性情反复无常的更厉害,在寻觅长生无果后,对权力的占有欲更强,听信了谗言,以为太子质在联络大臣,意图架空他并政变夺权,最终调拨了御林军和神机营想要废了太子质,太子质也是刚毅,自认无错,率领家臣和一众百姓和御林军神机营负隅顽抗,但最终还是落败被杀,混乱中子嗣全被杀戮殆尽,凡是与其有干系的官民皆被绣衣卫擒拿下狱,砍了几万个脑袋,又流放了十几万人,才总算再度安静下来…”说到这,武安侯顿了顿,露出悲戚之色。
“那再后来…”林庸忍不住追问。
“后来的事你应当猜得到,混乱中,怀有身孕的太子妃逃来侯府,在我的庇护下分娩生下了太子质的遗腹子,但终究还是因抑郁虚弱而死,我为了隐藏太子质的唯一血脉,和彼时与我相恋的妖族圣女青蝉做了个局,假托皇孙为其子,并伪造了其风尘女子的身份,为的就是隐藏皇孙。”武安侯注视向林庸,“你就是太子质之子,真正的皇位正统继承者,天命所在,你不姓林,也不姓杨,而应该姓萧,你的真名也应该是你亲生母亲给你取的,来自你亲生父亲字的彻!”
“我…应该叫萧彻?我是皇帝的孙子?”林庸一阵头痛,曾经那些纠葛和秘史的巨大信息量让他忍不住抱住了脑袋,剧烈喘息。
“还有一个证明就是你身上有你亲生父亲传承给你,象征神州天命和皇族至高血脉的印记,那特殊的纹路,应该从小到大就让你疑惑颇深吧?”武安侯眯着眼睛道,声音听在林庸耳中简直振聋发聩。
林庸当即粗暴地扯开腰带,掀起衣摆,果然看到瘦弱的腰间,一道似眼似翅的玄色纹路显现出来,像是烙印般,却又隐隐流动光彩,“这就是天命的印记?”惑涟给他按摩时摸到的就是这个印记,林庸自知这是个秘密,想让惑涟保密,惑涟应允,现在看来,惑涟当时应该就看出林庸的真实身份了,甚至连武安侯的其他意图也猜了出来,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更甚者,她会不会是因为感应到了自己的古怪之处才接触了自己?
林庸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起来,充满了荒诞的味道。
若是从前,得知自己是正统皇位的继承人,一直以来讳莫如深的所谓胎记其实是皇家血统和天命的象征,林庸在觉得讽刺的同时只会更加隐忍阴狠,等待有一天攀登到那权力顶峰,众生之巅,但此时…在经历了天人突然发难,盛世毁于一旦,见识了种种无情的变态杀戮,同胞遭难,天朝上国的尊严被击碎,林庸感受到的是一种责任,这个责任上承载了那些被天人杀死的同胞们的鲜血和愤怒,沉甸甸的,压得他惴惴不安。
“是的,这就是天命的印记。”武安侯严肃地道,“传承了这个印记的你,远比梁王之子更有合法性。”
“可,可,可…”林庸有种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他忽然想到,并脱口而出,“你刚才说妖族圣女青蝉?那是谁?我娘,不,是小夕她亲生母亲的真实身份吗?她不叫林仙落!风尘女子的身份也是伪装?!那她的去世也是假的?”林庸抓着武安侯的袖子,目光满是希冀。
“很可惜,是真的。”武安侯冷冷的道。
林庸一瞬间感到一种深深的寒意,像是被抽走了脊梁般泄掉了全部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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